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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二故事   第一個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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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虎媽」嗎? by 楊愛蘭
發表 jhsun(小孫)作者編修:附檔 / 內文
寫入 13/08/29 (四) 13:15:33 From 118.166.*
這是愛蘭將刊登在北一女美國校友會刊上的文章,讓伙伴先睹為快。  
 
       去年五月,二女兒在史丹佛完成了四年駐院醫生訓練,終於可以獨立行醫了。我和老公特地飛去參加結業式,在洛杉磯當律師的大女兒也趕來了。當晚姊妹倆各邀幾位好友,大家一起在舊金山一家日本餐館慶祝。席間聽她們談起了艾咪蔡,說那個「虎媽」有夠恐怖,  當她女兒真可憐等等。我忍不住插嘴道:「現在你們該知道,有我這麼開明的老媽有多幸福了吧!」姊妹倆同時愣住了,瞪大眼睛對我說:  「說什麼呀?您也是虎媽之一!」(“What  do  you  mean?  You  are  one  of  them!”)  
 
       她們的意思是,我培養出,不!應說我「逼」(push)  出了一個律師,一個醫生,這麼正典,怎麼可能不「虎」?我覺得,我冤枉,我很冤枉。  
 
       她們倆書唸得好,不是我逼的,是基因好。她們的老爸老媽從北一女、建中到台大,  一路過關斬將殺到美國,最拿手的不就是考試唸書嗎?承襲了這麼「菁英」的基因,  她們如果書唸不好,是不為也,非不能也。本老媽只不過是看緊了,確保那些基因發揮了該有的作用。  
 
       除了基因,本老媽還給她們設了標準,找了榜樣。1980年春,老大不過才五個月大,  老公受聘於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我們搬到馬里蘭州的巴爾地摩。那時醫學院加上校本部,常來往的,有十來家台灣來的教授或醫生家庭,每家都有一至四個兒女在上中小學。在巴城十二年,我親眼看著那些孩子學鋼琴、拉小提琴、進資優班、考天才兒童數學營,然後一個個都進了哈佛、麻省理工、普林斯頓、或史丹佛。      
 
       因此,有為者亦若是,成了我鼓勵兩個孩子的口頭禪。我尤其不會忘記在最後加上一句:妳們不會讓老媽失望,不會讓老媽在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來,對吧?      
 
       孩子們當然很願意討好老媽,只不過本老媽太難討好了。比如,她們高高興興的拿A回家,以為媽媽會誇講幾句,或親一親、抱一抱她們。可是媽媽最關心的卻是,有沒有人拿A+  ?又比如,後街的艾莉絲來家裡玩,媽媽也會說,來來來,先做點算術,再吃點心玩遊戲,嚇得艾莉絲再也不來了。  
 
       不過媽媽發威,有時卻很有必要。剛上一年級,一餐能吃下三塊豬排的老二,有一天忽然失去了胃口。又沒發燒生病,發生了什麼事?老大說妹妹今天被老師趕到教室外罰站了。第二天媽媽就去找老師理論。老師說,她剛說完不准隨便走動的規矩,老二就站起來去削鉛筆,藐視她的權威。我說,小孩子無聊作白日夢呢,不是故意的,妳隨她去吧!(“You  leave  her  alone!”)  老師看這老中媽媽不好惹,果然隨老二的便了。      
 
       1987  年,我們剛從台灣住了一年回來,升上三年級的老大錯過能力分班測驗,被分到了放牛班。開學後兩星期,我才發現,趕緊到學校尋求補救。我對校長說,我的孩子絕對資優,請給一個補考的機會。不然,請讓我們到資優班借讀兩星期,果真趕不上,我們就放棄。兩週之後,當然什麼問題也沒,老大就在資優班待下去了。好險哪!  
 
       老大最大的抱怨是怨我不公平,逼她彈鋼琴,卻讓妹妹彈吉他跳國標舞。沒辦法,老大照書養,老二照豬養,誰叫她乖,又沒妹妹難纏呢。我聽人說「學琴的孩子不會變壞」,買房子時,屋主又留下了一架老古董鋼琴,所以老大學琴,順水推舟,沒得選擇。至於開始時學得高高興興,後來卻變得哭哭啼啼,我也沒料到。應該怪我搬到新澤西後,給她找了個太嚴格的俄國老師。老師年年逼學生參加比賽,整年練一支大曲,就為參加年終在紐約卡內基或愛咪費雪廳的展賽。孩子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也心疼。但我又怕她半途而廢,前功盡棄,將來拿不出什麼特別才藝去申請一流大學。所以雖然我嘴上說,不想學了,就自己跟老師說吧,其實是看準了她膽小,一定不敢說。    
 
       老大學琴,直到上了大學才停。她堅持住了,拿到了不少獎狀,也很可能因而申請到康乃爾。但離開家之後,她一天也不再碰鋼琴,受傷太深,恨死了。我為她的受傷愧疚,  卻也為她的堅持驕傲。  
 
       妹妹呢?妹妹為何可以不學琴?妹妹一開始也學,只是學得鴉鴉烏,八歲了還彈得不如一個五歲的,斗大一顆豆芽竟看不出是在線上,還是在兩線之間。我氣得直跳腳,爸爸也覺得太丟臉,不要她學了。後來她要求學吉他,半年後我去看成果表演,老師對她讚不絕口,還說她識譜的能力特強,我覺得我被她耍了。      
 
       到了八年級,她組了一個四人搖滾樂團,自任團長。找不到其他三個有同樣興趣的女生,那個樂團是三男一女。我當然不肯讓她到男生家裡去練習,只好開放自家的地下室。每個週日下午,當整棟屋子都震動起來時,我和老公就到外面壓馬路。那年學校的才藝表演會,老二的樂團是壓軸。當漆黑的舞台上忽然響起震耳欲聾的音樂時,台下一片瘋狂,一群人揮舞雙手,尖聲吶喊老二的名字。我坐在最後一排椅子上,看著這些,五味雜陳;有點驕傲,又有點不是滋味。這是我想要的嗎?不是!但我答應過孩子,只要功課好,一切好商量,我得遵守諾言。  
 
       九年級的時候,看了一部日本電影  “Shall  we  dance?”,老二好像被電到了,堅持要改學國標舞。她連舞蹈學校的地址、學費都打聽好了,只等著我帶她去報名。那個學校很貴,且是個成人學校,老公、婆婆都反對。我掙扎了好久才答應她,一來信守諾言,二來也希望跳舞能減少她的野性,讓她多像點女孩子。我說,老二啊!我可是在爸爸和奶奶面前打了包票,妳可別讓我漏氣。她說,老媽請放心,年年成績頂尖百分之一  (top  1%)  給妳看。  
 
       為了安全,她上幾個鐘頭課,我就在舞蹈教室外坐等幾個鐘頭。不到一年,她就邊學邊在校內開班授徒,義務教同學們跳舞了。後來她更自編自導,組團到老人院去表演,或到鄰近幾個社區的嘉年華會做友誼賽。自信爆棚的她,申請大學時只申請了麻省理工和史丹佛。兩個學校都收她了,它們看上的,除了她的成績,應該還有她的獨立,和她的領導能力吧。  
 
       餐會快結束時,老二的好友奧莉薇亞忽然很認真地對我說:“Mrs.  Liu,  I  also  love  Takeshi  Kaneshiro.  He  is  so  handsome!”    老大的朋友克莉絲汀也在一旁頻頻點頭說:“Yes!  Yes!  Me,  too.”    天哪!這兩個小鬼把本老媽老來迷上大帥哥金城武的事到處跟人說了,我的虎威何在?一個虎媽能在一把年紀時做這等事嗎?  
 
       所以說,我不是「虎」媽,我是個「酷」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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