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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此時
發表 yachen(阿真)作者編修:附檔 / 內文
寫入 10/01/10 (日) 23:30:29 From 125.228.*
昨晚不知為何電視突然壞掉了,冷冷的夜晚只想窩在被窩裡看電視,但電視壞了怎麼辦?  在書櫃內隨手拿了一本書來看,一看標題--臨終者的孤寂,想到這本是文政出事前不久正在看的書,而明日就滿一周年了。。。  
 
其實婆婆已遵循民俗在12月底就作了滿周年忌日的祭拜儀式,但那時只是跟著去拜拜,並沒有特別的感受,昨晚才真是頗有感觸,想起去年那時也是這麼寒冷的周末,文政興致勃勃的要上山,而那時媽媽和外勞正好在我家,我有點想跟去,隨口說我陪你上去吧!  他馬上說不用  妳媽媽在這裡,妳應該陪她。簡單的對話,決定了他的命運。這些日子來我常想如果我跟去,事情就全然不同了。。。  
 
他是周六很晚才出發,因為婆婆說身體癢他還跑去探望她,然後馬上去買了排汗厚內衣給婆婆穿,所以弄到很晚才出門,因為他常這樣一個人出去探勘,我習慣了沒有特別擔心,隔天早上他打電話來口氣頗興奮的說  好冷喔,5度而已,要出發了。之後就沒有再來電了,直到晚上6點接到派出所警員來電,問文政下山沒,我才驚覺有點晚了,到了8點多開始蠻擔心的,去電請警員看看他的車子在不在,結果還停在那裏,這下我真的害怕了,想現在該怎麼辦,因他是說要上去尋找11月就在山上失蹤的一位江小姐,這位江小姐的失蹤很離奇,家屬花了很多力氣請山青請搜救隊,連文政也已經自動上去過三趟尋找,這件事在登山補給站有熱烈討論,我就上網看看那些討論串,找到江小姐家屬的聯絡電話,江大姐很熱心的告訴我該找誰,首先我跟六龜飛應搜救隊陳理事長連絡上,他告訴我先報案,他也會開始準備如有必要隔天一早就可以上山,我聽了心情略為放鬆,接著打電話去報案,警員說他們剛好有人在山上處理高山病問題,會順便搜索看看,這樣我就更放心了,因為這只是很簡單的單日行程,以文政的能耐不會有甚麼問題的。但遲歸也是很麻煩的,隔天門診就會開天窗,婆婆那邊要怎麼安撫?  明天一早我得上去看看,但該如何送媽媽回台北,涓就要期末考了要讓她去那裡住…  我坐在電腦桌前盤算著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夜深人靜甚麼事也不能進行,好不容易捱到清晨5點傳了簡訊給飛鷹陳理事長,他說那就上山吧!    
 
1月12日星期一  早上6點多聯絡護士找醫師臨時代診,打電話給文政弟弟說明經過請他安撫婆婆,還有晚上幫忙帶淳涓,7點多請嘉義大姐來接媽媽回台北,送走媽媽回家胡亂收拾些東西就去六龜與飛鷹會合上山,此時已經早上10點多了,飛鷹有10幾人跟我一起上去,出了大關山隧道東口,這裡下著小雨一片霧茫茫溫度很低,這麼壞的天氣文政可知道要躲在哪裡保暖嗎?  我的心情也隨著盪到谷底,不祥的念頭一閃而過,仍打起精神將那裡攤販車上所有的熱食買下來慰勞這些熱心的搜救隊員,下午3點多到了派出所,飛鷹隊員沒有停留馬上重裝上去向陽山屋,我則留在警察局不斷的跟警員討論,原先要帶來的等高線地圖忘了帶,就在警察局上網找資料,這時消息也傳開來了,山社學弟陳永龍幫我到處找人幫忙,但已經下午了,天氣狀況不佳,飛鷹隊員也只能在山屋等天亮,隔天才能行動了。。。  向陽派出所警員跟我說:天氣這麼冷,如果找到了也是凶多吉少,妳可要有心理準備。我定定的看著說話的警員,不願去理解他話中的含意,心裡想你不知道文政的,他可是山林之子,沒那麼輕易被打倒的。但隱隱的擔憂與愧疚不斷的浮現----  我太大意了嗎?太慢來搜救了嗎?  當晚雖借宿在遊客中心但依然無法闔眼,因為已經過了一天,搜救行動毫無進展。。。  
 
1月13日  清晨6點看到山社學弟阿佑及文定宏漏夜開車上來,心裡說不出的感激與高興,9點多南搜隊員,山友鴨子,永龍的醫師朋友王士豪還有帶著搜救犬的教官也都上來了,這麼堅強的陣容讓我又燃起了希望,大夥準備出發時,無線電傳來已找到人的消息,是飛鷹的隊員找到的,無線電那頭描述著文政的穿著,我拼命點頭說沒錯正是他,心想是昏迷不能說話了嗎?  怎麼沒直接問他呢?該死的樂觀天性讓我完全沒想到他再也不會醒來了,我急著跟所有的人報平安,然後隨著帶搜救犬的教官一起上去接他,一路上還跟教官有說有笑,雖然心裡有點忑忐,不知受傷的狀況有多嚴重,等到了接近向陽山屋的山徑上看到一些消防警察在那裏烤火等待,應該從這裡下切去溪谷,警察叫我不要下去就在這裡等,我忍不住問起文政的狀況,警察很坦白的說沒有呼吸心跳啦,我突然愣住,腦子裡一片空白,我沒有哭一滴眼淚也沒有掉。。。沒多久陳一雄迎面而來,剛好警察叫我下山去作筆錄,於是陳一雄陪著我慢慢的走回去向陽派出所,一路上我詫異自己仍能與陳一雄冷靜的談著以往爬山的種種,我問自己怎麼不難過?  怎麼沒掉淚?  躺在山裡的怎麼是文政不是我?  文政熱愛生命處處小心,我剛好相反看多了長輩老病痛苦,最希望能瞬間痛快離開人間,應該走的人是我才對呀!  想到下山去還得面對文政爸媽手足孩子還有診所等問題,我的腳步越來越慢,很不想回去,到了警局製作筆錄到一半,文政弟弟前來握住我的手,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我想到文政母親每次的叮嚀,每逢假日都不放心的來電查勤,每次都騙她沒去爬山,這次直到上山搜救了還想瞞住她,我不住的對文志說怎麼辦,媽媽怎麼受得了,文志紅著眼睛也只能輕撫我的背,無言以對。傍晚時分,山上傳來直升機吊掛不成,天色已晚,要等明天再試,阿佑及文跟定宏留在原地陪文政,我們在警察局討論,覺得直昇機變數太多,乾脆直接找山青人力搬運下山好了,於是趕緊聯絡利稻原住民,原住民為了要求多一些搬運費,遲遲不肯答應,後來文志主動說給10萬元,要求11點以前一定搬回到救護車上,原住民才說沒問題。  
 
1月14日星期二清晨5點南搜隊員用四輪傳動車送我們到登山口,文志,陳一雄,鴨子跟我隨著山青上去接文政下來,大夥靜默的走在山徑上,天還未亮,滿天星斗中有我認得的獵戶,文政跟我都是山社中獵戶群的,走著走著天漸漸亮了,想到文政為老大取的名字—昕  就是來自他爬山時常看到的清晨曙光,期許孩子要勤勉早起,想到好久沒有隨文政上山,我低聲呼喊著文政的名字,輕輕啜泣著,美麗的山容在晨曦中逐漸清晰起來,如果可以我也要長眠於此,文政你怎麼可以搶在我前面先走呢!  半個小時後走到該下切溪谷處,大家都下去了卻叫我留在山徑上等,幾個警員在此烤火陪我,過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聽到溪谷中傳來喲喝聲,山刀清理樹枝的砍伐聲,遠遠的看到抬擔架的身影,文政被山青們輪流扛上來了,我撲上去抱住他,隔著一層厚厚的白塑膠套,冰冷的感覺讓人心疼,我不住的撫摸著該是文政頭的部位,喃喃的跟他說對不起,讓你獨自在山裡那麼久,山上這麼冷,希望你沒有痛苦太久。山青叫我們要一路走一路喊著文政回家囉,文政回家囉。我喊得很小聲,因心裡有個不同的想法,如果是我,真希望能在此長眠。。  。  
 
回到登山口,馬上將文政移到救護車上,趕著去台東辦相驗手續,與專程上來的芳民和六比零學姐差肩而過,快到台東時,接到六比零電話,她們竟然坐著計程車一路追我們追到台東來,還好有連絡上,從此處改坐文志的車跟著我們回到台南,回台南直接去殯儀館辦手續,我要簽名時手不聽使喚,簽得很困難,六比零見狀給了我一個緊緊的擁抱,芳民姐也在旁邊讓我知道我不孤單,清泉大哥趕來探望,後來還接下整理介紹文政生平的繁重工作,力平媽、淑美、阿Two、雲仔、一雄還有拄著拐杖的阿霞那幾天都在我家處理一張張的幻燈片,網路上夥伴們懷念慰問的電子信件不斷湧入,大家齊力在一星期內將後事辦完,這一年來仍不時有夥伴們來信或親自前來關切慰問。。在此只能再次向諸位鞠躬  感謝!感激!感恩!  詞窮了,就此住筆吧!  
 
 

 


以下列出完整討論串依 發表時間 排序
此討論串共 5 筆資料

討論串第 5 筆作者編修:附檔 / 內文
發表 along(老龍)
寫入 10/01/14 (四) 00:41:28 From 118.168.*
   前天在閱讀學生報告、打成績的忙碌中,收到雅真姊傳來的簡訊:「永龍,去年此時正在山上一團混亂,這個週末終於將整個經過心情整理記錄貼文於山谷網站。再度謝謝你那時的傾力幫忙。」  
   當下沉思了許久,沒有立即回訊;是啊,一年就這樣又悄悄地溜逝,人間世,幾回重!想起唐朝崔護《題都城南莊》的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也想起《榛樹林之歌》裡頭唱的「榛樹兒沙沙響,榛樹葉兒對我講,當年林中小夥伴,今日在何方?...」  
   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地球依然轉動,生命不斷流變;懷念的記憶,依舊在每個生命裡沈澱、發酵。無從安慰她人,卻盼望我們都更有力量,彰顯生命中的苦難並揚棄哀傷,轉為可歌可泣動人的創造力,化成關照更多該被關照的生命,也自我觀照,心境更潔淨澄明。  
   新的一年,祈願雅真與山谷夥伴們,大家都能徜徉在春風拂面的陽光下,舞動生命的燦爛時光。新的一年(2010)愛你依你,新的一年,歡喜心甜。...
 
 ↑ 
討論串第 4 筆作者編修:附檔 / 內文
發表 bbwh64(BB)
寫入 10/01/11 (一) 18:04:10 From 122.120.*
   去年此時剛好人在印度,回來只趕上參加文政的告別式,現在隨著雅真的回顧走一遭,歷歷在目,文字看似輕描淡寫,卻是情深意切,想當時,雅真是如何捱過來的啊?幸好有多位伙伴,適時給了溫暖的陪伴。  
 
   11月山社單車環島到台南時,雅真和幾個伙伴來陪騎,因為才剛從芳民那兒得知雅真母親走了(雅真曾帶母親上法鼓山,我們有過一面之緣),見到雅真時想要慰問,卻又因言拙只簡短說了:你今年真不容易,走了兩個至親的人~  
 
   沒想到雅真帶著淡淡笑容輕輕回答:是四個人,不是兩個人。  
 
   震驚之餘,問明情形,萬萬沒想到雅真一年半以來連續失去了爸爸、丈夫、媽媽跟哥哥…  
 
   老天啊,這要擁有什麼樣的勇氣才能走過來呢?  
 
   我忍不住緊緊擁抱雅真,彼此一同感慨生命的無常與脆弱,熱淚盈眶……  
 
   這兩天雅真才在讀書會分享:「生命的脆弱實在令人害怕,但我沒有花太多時間去難過,自己還有孩子要好好的活下去是最重要的,大家有時間相聚一定要把握喔!」  
 
   回想十一月看到堅強的雅真那如陽光般燦爛真誠的笑容,該就是好好活下去的具體實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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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串第 3 筆作者編修:附檔 / 內文
發表 fmlin(芳民)
寫入 10/01/11 (一) 10:32:09 From 203.64.*
昨晚夜深人靜  字字讀來  淚流滿腮    
希望淚水能洗去大家的哀傷  
 
週六翻找用過的牛皮紙袋  要裝一本書  
赫然找到有文政筆跡的紙袋,  
那是文政曾寄給我一個小禮物時留下來的,    
這紙袋又會被我繼續留存起來.  
總覺得和雅真文政有緣  這個時日又想起他  
 
八八水災路斷後  沒能再上向陽  
看山愛山之際  一樣能緬懷山林之子的文政  
 
好好活著  珍惜相聚  
雅真加油!!  
 
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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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串第 2 筆作者編修:附檔 / 內文
發表 suza(阿霞)
寫入 10/01/11 (一) 00:17:37 From 211.74.*
 
親愛的雅真:  
 
..............  
..............  
..............  
..............  
 
阿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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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串第 1 筆作者編修:附檔 / 內文
發表 yachen(yachen)
寫入 10/01/10 (日) 23:30:29 From 125.228.*
昨晚不知為何電視突然壞掉了,冷冷的夜晚只想窩在被窩裡看電視,但電視壞了怎麼辦?  在書櫃內隨手拿了一本書來看,一看標題--臨終者的孤寂,想到這本是文政出事前不久正在看的書,而明日就滿一周年了。。。  
 
其實婆婆已遵循民俗在12月底就作了滿周年忌日的祭拜儀式,但那時只是跟著去拜拜,並沒有特別的感受,昨晚才真是頗有感觸,想起去年那時也是這麼寒冷的周末,文政興致勃勃的要上山,而那時媽媽和外勞正好在我家,我有點想跟去,隨口說我陪你上去吧!  他馬上說不用  妳媽媽在這裡,妳應該陪她。簡單的對話,決定了他的命運。這些日子來我常想如果我跟去,事情就全然不同了。。。  
 
他是周六很晚才出發,因為婆婆說身體癢他還跑去探望她,然後馬上去買了排汗厚內衣給婆婆穿,所以弄到很晚才出門,因為他常這樣一個人出去探勘,我習慣了沒有特別擔心,隔天早上他打電話來口氣頗興奮的說  好冷喔,5度而已,要出發了。之後就沒有再來電了,直到晚上6點接到派出所警員來電,問文政下山沒,我才驚覺有點晚了,到了8點多開始蠻擔心的,去電請警員看看他的車子在不在,結果還停在那裏,這下我真的害怕了,想現在該怎麼辦,因他是說要上去尋找11月就在山上失蹤的一位江小姐,這位江小姐的失蹤很離奇,家屬花了很多力氣請山青請搜救隊,連文政也已經自動上去過三趟尋找,這件事在登山補給站有熱烈討論,我就上網看看那些討論串,找到江小姐家屬的聯絡電話,江大姐很熱心的告訴我該找誰,首先我跟六龜飛應搜救隊陳理事長連絡上,他告訴我先報案,他也會開始準備如有必要隔天一早就可以上山,我聽了心情略為放鬆,接著打電話去報案,警員說他們剛好有人在山上處理高山病問題,會順便搜索看看,這樣我就更放心了,因為這只是很簡單的單日行程,以文政的能耐不會有甚麼問題的。但遲歸也是很麻煩的,隔天門診就會開天窗,婆婆那邊要怎麼安撫?  明天一早我得上去看看,但該如何送媽媽回台北,涓就要期末考了要讓她去那裡住…  我坐在電腦桌前盤算著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夜深人靜甚麼事也不能進行,好不容易捱到清晨5點傳了簡訊給飛鷹陳理事長,他說那就上山吧!    
 
1月12日星期一  早上6點多聯絡護士找醫師臨時代診,打電話給文政弟弟說明經過請他安撫婆婆,還有晚上幫忙帶淳涓,7點多請嘉義大姐來接媽媽回台北,送走媽媽回家胡亂收拾些東西就去六龜與飛鷹會合上山,此時已經早上10點多了,飛鷹有10幾人跟我一起上去,出了大關山隧道東口,這裡下著小雨一片霧茫茫溫度很低,這麼壞的天氣文政可知道要躲在哪裡保暖嗎?  我的心情也隨著盪到谷底,不祥的念頭一閃而過,仍打起精神將那裡攤販車上所有的熱食買下來慰勞這些熱心的搜救隊員,下午3點多到了派出所,飛鷹隊員沒有停留馬上重裝上去向陽山屋,我則留在警察局不斷的跟警員討論,原先要帶來的等高線地圖忘了帶,就在警察局上網找資料,這時消息也傳開來了,山社學弟陳永龍幫我到處找人幫忙,但已經下午了,天氣狀況不佳,飛鷹隊員也只能在山屋等天亮,隔天才能行動了。。。  向陽派出所警員跟我說:天氣這麼冷,如果找到了也是凶多吉少,妳可要有心理準備。我定定的看著說話的警員,不願去理解他話中的含意,心裡想你不知道文政的,他可是山林之子,沒那麼輕易被打倒的。但隱隱的擔憂與愧疚不斷的浮現----  我太大意了嗎?太慢來搜救了嗎?  當晚雖借宿在遊客中心但依然無法闔眼,因為已經過了一天,搜救行動毫無進展。。。  
 
1月13日  清晨6點看到山社學弟阿佑及文定宏漏夜開車上來,心裡說不出的感激與高興,9點多南搜隊員,山友鴨子,永龍的醫師朋友王士豪還有帶著搜救犬的教官也都上來了,這麼堅強的陣容讓我又燃起了希望,大夥準備出發時,無線電傳來已找到人的消息,是飛鷹的隊員找到的,無線電那頭描述著文政的穿著,我拼命點頭說沒錯正是他,心想是昏迷不能說話了嗎?  怎麼沒直接問他呢?該死的樂觀天性讓我完全沒想到他再也不會醒來了,我急著跟所有的人報平安,然後隨著帶搜救犬的教官一起上去接他,一路上還跟教官有說有笑,雖然心裡有點忑忐,不知受傷的狀況有多嚴重,等到了接近向陽山屋的山徑上看到一些消防警察在那裏烤火等待,應該從這裡下切去溪谷,警察叫我不要下去就在這裡等,我忍不住問起文政的狀況,警察很坦白的說沒有呼吸心跳啦,我突然愣住,腦子裡一片空白,我沒有哭一滴眼淚也沒有掉。。。沒多久陳一雄迎面而來,剛好警察叫我下山去作筆錄,於是陳一雄陪著我慢慢的走回去向陽派出所,一路上我詫異自己仍能與陳一雄冷靜的談著以往爬山的種種,我問自己怎麼不難過?  怎麼沒掉淚?  躺在山裡的怎麼是文政不是我?  文政熱愛生命處處小心,我剛好相反看多了長輩老病痛苦,最希望能瞬間痛快離開人間,應該走的人是我才對呀!  想到下山去還得面對文政爸媽手足孩子還有診所等問題,我的腳步越來越慢,很不想回去,到了警局製作筆錄到一半,文政弟弟前來握住我的手,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我想到文政母親每次的叮嚀,每逢假日都不放心的來電查勤,每次都騙她沒去爬山,這次直到上山搜救了還想瞞住她,我不住的對文志說怎麼辦,媽媽怎麼受得了,文志紅著眼睛也只能輕撫我的背,無言以對。傍晚時分,山上傳來直升機吊掛不成,天色已晚,要等明天再試,阿佑及文跟定宏留在原地陪文政,我們在警察局討論,覺得直昇機變數太多,乾脆直接找山青人力搬運下山好了,於是趕緊聯絡利稻原住民,原住民為了要求多一些搬運費,遲遲不肯答應,後來文志主動說給10萬元,要求11點以前一定搬回到救護車上,原住民才說沒問題。  
 
1月14日星期二清晨5點南搜隊員用四輪傳動車送我們到登山口,文志,陳一雄,鴨子跟我隨著山青上去接文政下來,大夥靜默的走在山徑上,天還未亮,滿天星斗中有我認得的獵戶,文政跟我都是山社中獵戶群的,走著走著天漸漸亮了,想到文政為老大取的名字—昕  就是來自他爬山時常看到的清晨曙光,期許孩子要勤勉早起,想到好久沒有隨文政上山,我低聲呼喊著文政的名字,輕輕啜泣著,美麗的山容在晨曦中逐漸清晰起來,如果可以我也要長眠於此,文政你怎麼可以搶在我前面先走呢!  半個小時後走到該下切溪谷處,大家都下去了卻叫我留在山徑上等,幾個警員在此烤火陪我,過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聽到溪谷中傳來喲喝聲,山刀清理樹枝的砍伐聲,遠遠的看到抬擔架的身影,文政被山青們輪流扛上來了,我撲上去抱住他,隔著一層厚厚的白塑膠套,冰冷的感覺讓人心疼,我不住的撫摸著該是文政頭的部位,喃喃的跟他說對不起,讓你獨自在山裡那麼久,山上這麼冷,希望你沒有痛苦太久。山青叫我們要一路走一路喊著文政回家囉,文政回家囉。我喊得很小聲,因心裡有個不同的想法,如果是我,真希望能在此長眠。。  。  
 
回到登山口,馬上將文政移到救護車上,趕著去台東辦相驗手續,與專程上來的芳民和六比零學姐差肩而過,快到台東時,接到六比零電話,她們竟然坐著計程車一路追我們追到台東來,還好有連絡上,從此處改坐文志的車跟著我們回到台南,回台南直接去殯儀館辦手續,我要簽名時手不聽使喚,簽得很困難,六比零見狀給了我一個緊緊的擁抱,芳民姐也在旁邊讓我知道我不孤單,清泉大哥趕來探望,後來還接下整理介紹文政生平的繁重工作,力平媽、淑美、阿Two、雲仔、一雄還有拄著拐杖的阿霞那幾天都在我家處理一張張的幻燈片,網路上夥伴們懷念慰問的電子信件不斷湧入,大家齊力在一星期內將後事辦完,這一年來仍不時有夥伴們來信或親自前來關切慰問。。在此只能再次向諸位鞠躬  感謝!感激!感恩!  詞窮了,就此住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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