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寫入 07/12/18 (二) 11:08:25 From 211.74.* |
謝謝英傑提供電影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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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讀了《親愛的安德烈》，對其中兩代相處所抱持的態度頗受感動。不過，我想講另一件事。
這本剛出版的書和《喜福會》這部14年前拍的電影，針對的其實是本質相同的課題，連對話都似曾相識。我且節錄一段在第28封信裡的話來作比較。
安德烈說︰「媽，你要清楚接受一個事實，就是，你有一個極其平庸的兒子。」
龍應台說︰「我要求你讀書用功，不是因為我要你跟別人比成就，而是因為，我希望你將來會擁有選擇的權利，選擇有意義有時間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謀生。」
在《喜福會》裡，君說︰「媽，很遺憾你生了一個廢物，我替你感到失望。我的成績、工作、婚姻、你所有的期待都落空了。」
媽媽說︰「我從未期待什麼，只是希望。希望你擁有最好的，這有錯嗎？」
君的媽媽回答的話中，儘管期待 (expect) 和希望 (hope) 有語義差別，但她真正想講的意思自己講不清楚，龍應台倒是替她講清楚了。那就是：多一些選擇，多一些機會。君的媽媽沒受什麼教育，龍應台則是名震一時的知識份子，但這兩起對話何其神似？華人父母不管讀書的、沒讀書的，腦子裡裝的東西多麼近！台灣教改十餘年，仍鬥不過父母，只是變相的使父母讓孩子補習功課、補習才藝、補習東補習西。儘管這些關愛孩子的方式可能偏差，但歸根究底，那最最原始的出發點不正是君的媽媽講的話，不正是龍應台講的話？
龍應台母子的36封家書中，外在談論的是當代林林總總的處境與事物，但內在則是在傳統的「慈」與「孝」的渦漩中打轉。安德烈的序裡說︰「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這個『分』---不是出書，而是，和你有了連結的『分』」。這不就是「孝」嗎，不就是安德烈18歲所體悟出來的「孝」嗎？而龍應台呢？雖然她通篇以理性、哲思的口吻與兒子溝通，但她沒有正面交代一件事。或者說，那是一個她視為理所當然、天經地義、想當然耳的事。她愛兒子、關心兒子，以至於當兒子長到一八四、漸漸離她而去時，她一則冷靜的告訴自己「他是個完整獨立的個體」，一則又很不捨的想和兒子溝通。她是這樣說的：
「我知道他愛我，但是，愛，不等於喜歡，愛，不等於認識。愛，其實是很多不喜歡、不認識、不溝通的藉口。因為有愛，所以正常的溝通彷彿可以不必了。不，我不要掉進這個陷阱。我失去了小男孩安安沒有關係，但是我可以認識成熟的安德烈。我要認識這個人。我要認識這個十八歲的人。」
這段話很具觀察性、很具邏輯性、當然也深有見地，但背後有一個隱而未現的前提。那就是「為什麼你要認識這個已經長大的兒子？」「為什麼要讓孩子去看
The Sound of Music，為什麼看到孩子抽菸就心恨難搔，為什麼看到孩子說性、藥、搖滾樂，就恨不得把他叫起床問清楚？」
我沒有統計資料佐證，但在我認識的外國友人中，父母不知道兒子此刻在作什麼的所在多有，甚至有的連地址電話都沒有，多少年都不曾聯絡過，這種現象並不罕見。兒子長大就走人，就由他去，為什麼不讓他走？
從理智上說，這是因為想了解他。但從情感上說，或者乾脆淺白的說，不就是關心嗎？8歲的時候關心，18歲的時候關心，到他81歲的時候不還是一樣關心？這是這本書背後隱藏的、澎湃的、切不斷的情感根源，也就是龍應台身為人母的「慈」，一種最最典型華人母親的「慈」。
果然，「慈」與「孝」仍是華人懸而未解的大問題。這兩個價值觀的現代意義與模式，仍如《喜福會》裡的處境，是傳統文化在當代社會中時時而且代代要面臨的本質性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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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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